一辆摩托闯中东，巴基斯坦、阿富汗、伊朗，有一种活法叫向死而生

毅义非凡

旅馆位于喀布尔的军事管理区，隔壁住着某位政府军将军，二百米外便是阿富汗副总统的住宅。上图就是副总统家，一栋三层楼房，被高大厚实的围墙围起来，门口还弄了量悍马，改装成了射击塔（没敢拍军人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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将军家就相对寒酸了，房子是一栋两层楼房，没有围墙，入口只设了一个小岗亭。县城般的喀布尔，住着一个国家大大小小的政要、军官，给人以“麻雀虽小，五脏俱全”的感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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住下的当天中午，Rein早早下班过来见我。我还没有好好逛一下喀布尔，于是和他坐上一辆出租车，朝市区驶去。Rein带我去了喀布尔最热闹的沿河一条街。街上低矮的小商铺林立，附近有两座清真寺。虽不时有巡逻的装甲车驶过，但总体上一副平静的战后景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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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ein拉着我一直沿着河走，直到一座铁桥前才停了下来。“接下来你会惊讶的。”Rein指着河里的人对我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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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近干涸的喀布尔河到处都是垃圾、动物尸体，污水发出一股股臭味。顺着Rein指的方向望去，三五成堆的阿富汗老哥蹲在草地上，用一块布蒙住头，不时有烟雾飘散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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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们在吸鸦片，蒙着头是为了让烟笼罩在布里，不浪费 ，”Rein淡淡地说，“真是一群可怜的人。这座桥叫普里索赫塔桥，你也可以叫它‘吸毒桥’。”让人瞠目结舌的场面就在眼前，那些不蒙布的老哥们，个个精神萎靡、形容枯槁，手里拿着锡纸和烟，使人头皮发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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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还看到一个老哥拿着注射器，正准备给自己的胳膊来上一针。我和Rein小心翼翼地下到喀布尔河里，生怕惹火了瘾君子。好在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，暂时顾不上我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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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日的喀布尔午后阳光温暖，河岸旁的大巴扎（穆斯林聚居区的传统集市）里人声鼎沸，战后的生灵们采购着生活的点滴。河里却如同人间地狱，生命的意义在吞云吐雾间已不再重要。自我们下到河里，一个年轻男子一直跟着我们。他手上抱着一条脏狗，对我们小声嘟哝着。Rein说他没钱买鸦片，想让我给他钱。他看起来最多不超过25岁，瘦骨嶙峋，眼神里没有半点儿这个年纪应有的光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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呆了大概15分钟后，我见情况尚好，便拿出相机拍照。后来他们还是发现了我藏在袖子里的微单相机，并扬言要弄死我。而我，虽然表面上微微一笑，但笑完立马和Rein跑开了。这些老哥发起疯来，子弹都挡不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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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ein告诉我，去年在河里吸毒的人更多，那时桥下会有数百人，场面堪比电影。警察多次扫荡，但作用有限，扫荡完人们还是会再次聚在这里吸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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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天化日之下吸毒的人，只是这个国家瘾君子的冰山一角。全阿富汗吸毒人口超过200万，约占该国成年人口的12%。阿富汗的鸦片产量全球第一，是世界上最大的鸦片供应国。1979 年苏联入侵阿富汗，政府控制力下降，农民开始大规模种植罂粟。苏联撤军之后，阿富汗进入军阀混战时代，而鸦片成了军阀们的摇钱树。1991年，阿富汗超过缅甸，首次成为非法鸦片的最大生产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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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0年，塔利班认为鸦片违背了伊斯兰教义，曾一度禁止罂粟种植。但塔利班那时已经预先储备了大量库存，他们故意削减供给，以便抬高价格。2008年开始，为了满足战争需要，塔利班抛弃了所谓鸦片违反伊斯兰教教义的主张，又开始支持罂粟种植。据联合国一份新的报告显示，2015年阿富汗的鸦片产量增加了43%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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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么帅气的哥们，可惜了

Rein的身后是三个吸毒老哥。“除了吸毒桥，其实喀布尔街头的各个角落都躲着几个吸毒者，只是你没注意而已，”Rein神情暗淡地说，在阿富汗的农村地区，很多家长从小便给孩子喂食鸦片。“父母没有知识，认为鸦片能治病，如果小孩不听话，也会给他们吃。另外，吃了鸦片后人会变得兴奋，他们认为这样可以延长工作时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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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种恶性循环导致成年男子每天的收入不够买鸦片过瘾的，于是他们不得不倾家荡产，最终把女儿给毒贩当老婆，或将儿子“出租”给毒贩打工。有些孩子甚至一出生就对鸦片有瘾，因为他们的母亲怀孕时也吸食鸦片。当我回到国内时，喀布尔早已进入漫长寒冷的严冬，在喀布尔的华人朋友告诉我，从2017年1月份起，吸毒桥下每天平均有2-4名瘾君子被冻死。大量的瘾君子让阿富汗处于持续的孱弱中，没有强健的体魄又何谈国家复兴呢？毒品只能让绝望更加绝望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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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阿富汗老哥吸毒的地方，有一座白色的纪念碑，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。纪念碑呈金字塔形，顶尖是一个握紧的拳头。中部画着一个振臂高挥的女人，底部有一句阿富汗文字：纪念我们的姐妹，Farhkonda。看来这里除了吸毒，一定还发生过其他惨剧。